(全文转载于《唐晓蓉的门户》)
圣经这本奇书在它各种奇妙中有一样特别奇妙的:若不是圣灵的感动、启示和带领,再渊博之士不论挠破脑袋,还是悬梁刺股,即便倒背如流,也不能进入基督的奥秘,明白其真意。但若神开恩,将奥秘显示给按祂的定意拣选的人,即便识字不多,也能深懂其意,并越念越甘甜,字字句句扣人心肺,越想越笃定,将一切颂赞和荣耀归给神。
哪些人易读懂圣经呢?大致有五类:一类是知识性研究的;一类是听信而得救的,一类是看到了属灵的事实或正在遭受属灵困扰的;一类是正在绝境或经历过绝境的;一类是亲历神,并看见异象有切实呼召的。
第一类是知识性研究的:兼谈圣经与知识
一类是宣称自己很懂圣经的,这类人士富有学识和素养,怀着好奇或知识性的学习探索,能读懂圣经一小部分——其为历史、文学、考古学、社会学、伦理学、宗教学和部分科学可囊括的范围,圣经乃全备的真理,这一小部分在其他一些原著经典中有相似的内容,属于人脑可以理解的常识真理。这类人的告白:圣经还不错,和《老子》、《论语》、《塔木德》、《古兰经》、《金刚经》等一样伟大的作品。
这类人中不乏自己不信主,但对圣经讲得头头是道的。曾有一江西佛学院的教授写了一本《圣经东方解》,厚厚的上下两册,其深度和角度连信徒都很难及。当前的有一些基督教出版物的作者也属此类,作为学者,多年从事圣经这一学科的研究,对基督教义了如指掌,但救恩从来没有成为他的生命。
近年来“流行”的文化基督徒基本属于此类,对圣经及教义有好感和一定的认同,认为圣经是基督教的经典必读物,和各种宗教典籍一样是自成体系的一种。提出在文化上相互交流补充。这类人有时把基督之道举得很高,但都是在买珠还椟,看起来和基督近在咫尺,实则相距千里。这类人迷惑了很多人,但对于对基督很陌生的国家而言,它也起到了铺路的作用。正所谓“万事相互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
第二类是听信而得救的:兼谈福音和文化
一类是因听信得救的人,这类人群的学养有高有低,但按着神亘古以来的预备而听信得救,能读懂圣经的大部分。对罪性、祭司、拯救、主权、宽恕和爱等与生命有关的神的话语有认识和看见。这一类中的普通信徒大多是牧者怎么讲就怎么信,不同派别的牧者带领,就跟从不同的流派,是教会的主要构成。对异端邪说的免疫力不是太强,因其分辨力不够,但大多还是能在主的保守下,易迷失也易归正。这一类中的知识分子容易成为神学家、圣经理论专家、讲师,或贴上基督标签的职场精英、民主人士等,用热心和努力宣扬爱与自由,在地上建立神的国是他们的理想追求,并坚信不移自己在做神的工,很少问神是否也这样看,这样想。
前年在香港召开的儒教和基督教对话论坛,儒教出席代表12人,其中有8人为基督徒,但他们也肯定儒教,寻求两者的互补和融合。这类人基本把基督信仰和基督教文明混为一谈,正因把这两者混为一谈,“中国福音化,教会国度化、文化基督化”的口号为不少信主的文化人所采用和宣扬。看似很激动人心,实则似是而非的概念,主内、主外的人为此概念费了不少口水笔墨,或争论、或斥责或高喊。
也正因为对这两者的不清楚,近年来有好些学者大力宣扬现在是基督教和中华文明融合是时代的趋势,是给中华民族带来复兴的必由的历史之路。在他们眼里,基督教和其他宗教、文化是平等关系,基督的价值就是对中国文化做有益的补充。由此这部分展开了大量的工作,从各方面形成气势。可实际上从信仰而言,福音不是一种文化,也不是一种价值观,主基督来绝不是和其他形成对等关系,而是主宰做王,施行拯救与提升的垂直关系,因着祂的来临和所成的工,任何一种文化不是被取消,而是在其基督的恩典里得以更新,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活力和创造的光。
这类信者不清楚其中的关联与区别,容易以为自己是真理的掌握者而好为人师,爱用权柄,或生出满腔的社会道义感,以为自己是神在中国开疆拓土的勇士,有时忘了传福音乃圣灵的做工,而非人的血气之作。自然也容易高举改革宗的大旗,将传福音和社会责任、政治参与划上等号。加上对文化传播的热衷,往往忽视了改革宗神学思想产生和适用的不同文化背景。在现行世界发展潮流中,中西方有哪些不同文化背景,在不同文化背景下传福音的着力点当有什么样的不同是很值得研究和深思的。
中世纪不少修士、教职或神学家多属于以上两类,或是这两类的结合体,担任着教职,或称自己是门徒,心里确未必真信。在对圣经真理的阐述上皓首穷经,著述诸多。逐渐失去初代教会传福音的本源,基本上把基督信仰作为在世上的一种文明来理解和架构(当然这也是当时社会和政府所需),吸纳希腊文明、罗马文明、阿拉伯文明等多元素而成为西方文明的奠基。在这样发展的过程中,从大力传福音到福音普及后,普遍把福音当做宗教文化,信仰由此日益衰落是必然的。
基督信仰在西方衰落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而不是政教分离的程度,或者参与政治、进入社会的尺度把握问题。因为基督信仰和基督教文明不完全是一回事,福音本身绝不是文化,主耶稣是一再指责文士和法利赛人的,主能成就文化,但必需高于文化!祂本来就高于文化,在基督教的世界图景中明确显示:耶和华是万有至高,文化、哲学、宗教、政治等都仅为其下的形而上层面。基督是耶和华的拯救,是自有永有的爱,是运转世界的奥秘,是神的大能,人不能凭文化知识来领受的计划。
第三类是看见了属灵事实的:兼谈灵恩与崇拜
一类是看见了属灵的事实或正在遭受属灵困扰的。为什么说基督是极大的奥秘?不仅因为神的心意难测,也是圣经是圣灵所默示的,是用属灵的语言在讲述的属灵的事,灵的世界人肉眼不能见,所以经上通过以色列的历史,各种人物的生平经历,先知的讲论等来传达永生神的信息——人是属灵的存在,是耶和华的气息而成的有灵的活人,因撒旦试探引诱而离开神,由此瞎眼不能看到真相,在罪和命运的诅咒中过生活。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成就上帝拯救的应许——以无罪代替有罪,践踏蛇的头,胜过阴间的权柄而让人重新遇见神,回到生命的原理,创造的原理里,让一切的关系因着和神关系的恢复而恢复到正常的健康状态,这就是福音,就是得救的好消息。
一般来说,诗人、艺术家等灵上的问题很多,学者、大家等属灵的困扰很大,为什么?因为他们得到的恩赐多,骄傲也多,以为靠着学识、才华、努力就可征服世界,并且在这个方向上百般尽心竭力。“十字架的道理,在那灭亡的人为愚拙;在我们得救的人,却为神的大能”(林前1:18)。的确,和世上的各种智慧相比,这福音太简单了,简单像天方夜谭,简单得几乎难以置信。但是正在经历极大的属灵艰难的,或是看到属灵事实的,无不确认,无不颂赞,无不俯伏在主的面前。这就是为什么有的根本没有文化,但灵上很敏感的人乐于接受福音,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得神医治的忧郁症患者、精神病人非常确信,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僧人、巫婆、算命先生一旦归向神很容易成为传道门徒。
与此相反的是,知识分子们却很难明白这一部分,明明被属灵问题困扰,却总在别的地方寻找原因,总在人的头脑知识里找答案,总想凭着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做些什么。结果给撒旦留下太多的余地,弄得自己疲惫又矛盾,或疯狂或自杀仍看不见基督的解答。挣扎中立了一门又一门的学问,提出一个又一个的概念,被后人奉为大师,自己的生活却悲惨到常人不如,不明就里的世人誉之为天才的代价。对此魔鬼在背后何等得意地狂笑!当然,撒旦最得意的莫过于牧者、传道人根本不谈撒旦的存在,不揭示属灵的奥秘,只把耶稣当做道德的楷模,把爱当成宣扬的伦理,把基督福音的水平降低到社会学的存在。并攻击凡讲属灵的就是灵恩派,以自己宣讲的是“最准确的福音”为荣耀。
越进到圣经核心内容的越懂得神赐的属灵世界和属灵世界里的争战,但这绝不等于只讲灵的恩膏。因为若在却缺乏圣灵引导下的真理的进入,因信而生的坚实的理性认知和逐渐长成的基督的身量,易陷到另一个误区:极端灵恩派或异端灵恩派,或者被邪教迷惑。其盲点在于把信仰建立在自己的属灵感觉上,而不是耶稣是基督的磐石上。可见撒旦既能借着人的理性做工,也能通过欺骗人的感觉做工,它真是大有智慧和能力的。能让它战惊并倒塌的只有主的名,而不是人的作为、思想或感情。由此看到并且确认了这一真相的使徒彼得这样的告白:“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可以靠着得救”。
可关于有没有赐下别的名的讨论、怀疑、新的提议此起彼伏。为什么这些质疑不绝如缕,且越演越烈之势?原因只有一个:丢失了真正的福音,信仰变得模糊,把基督的大能下降为人类的文化,分解成人以为的知识。这种情况在福音比较普及的国家或地区容易出现,习以为常了反不问根由,难以进到真相里——信仰成为日常生活方式,而非进入真理的方式。这也是福音难以在中国扎根的原因所在!把福音作为一种文化,试图通过文化融合,让中国人接受基督信仰,以此让基督教在这个古老的国家有番作为。可基督教从汉代来华近两千年的历史证明:这种方式收效甚微。当今信主的文化人,传道人当清楚看到这一点,而能像保罗一样,除了传耶稣并祂钉十字架,绝不讲别的。
为什么收效甚微呢?原因大约有三:
一、这种方式本就不合于圣经,不在神的道里。主从没有说你去文化交流和融合传我的名,而是说为我的名做见证……使万民做我的门徒。经上也说:信与不信怎么同负一轭,光明和黑暗有什么相交?是的,光明的文化和黑暗的文化有什么可调和的?世上的知识说文化都是人类文明的产物。但打开属灵的眼睛,世上有被神光照的文化,也有在黑暗中挣扎的文化。有的人拼命为传道去找基督教文化和中华文化的同和异,以此想说:“看,福音和中国文化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其结果怎样不用说了,听者越发不把福音当回事。
二、文化就是中国人的宗教,说中国没有宗教的那是不了解中国,不了解中国历史与文化的内核实底。中国文化在给人思想的慰安、指导,行动的实践、体系的保障上样样周全,满足宗教的各样功能,且富有审美愉悦感——进可儒法壮志,退可修佛养性,在庙堂有大道明镜,处江湖有义气哥们,得意失意皆有诗词歌赋把酒临风,音乐艺术一消块垒。哪里还需要宗教?一切在世生活,文化都可消遣,都能满足,试图用一种宗教去代替一种宗教何其难呢!梁启超不是还做过李提摩太的秘书吗?可不缺乏福音的耳濡目染。后来他却提出了中国文化救国论,甚至提出中国文化救世论,这恐怕是深层的原由之一吧。试图从文化来摇动这个“文化帝国”基本是痴人说梦,即便基督教成为中国的主流,所体现出的文化也与同类国家的有很大的不同。
三、没有指出中国文化的根本问题所在,没有讲明中国文化需要更新的所在。若不指明这一部分,过多使用携裹着西方思潮的基督教文化和价值观来传福音,抵触为敌的情绪势必高涨。现在政府广建的孔子学院,社会兴起的国学热等其实就是对此明确的一种抵抗式的回应。曾在采访国务院国家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和成都市副市长,他们一语道破:我们要和西方抢夺文化阵地,现在西方侵入太多。不仅在他们眼里,在大多数国人眼里,基督教就是一种西方文化。连不少大学生都咬牙切齿地说:我堂堂中华儿女,岂可信那西方鬼子的神。有文化素养的未信者听福音后的普遍反应是:和我们的文化相比,太小儿科了,你们讲的我们的文化里都有,还讲得比你们清楚呢。如果抛开属灵的奥秘,圣经里讲的思想、文化等内容中国文化里都有。如果认为这些在中国文化里没有的,要来新增或补充,那是传道者自身很大的无知。“你要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你的上帝同行”, 公义,怜悯、谦卑等中国文化反复在讲,自由、平等、博爱、以人为本,以民为重等从尧舜禹就开始在讲了……中国文化连敬畏上天,天命不可违等都讲了,仅仅没有讲“与你的上帝同行”,没有讲“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
那么怎么给千百年来一直追求肉身成道的中国人讲明道成肉身,让人在恩典中归向神?从崇拜的源头,也就是揭示出基督的奥秘来。那种认为中国没有宗教、没有信仰,文化差劲等都带着误解和偏见。中国文化的根本欠缺在失去独一真神崇拜而“立志行善由得我,行出来由不得我”,并形成千年怪现象——表面的有理有序,璀璨光鲜,内在的混乱空虚,难以得力。为什么呢?原因其实很简单:陷入了多神崇拜和偶像崇拜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等……道也好,易也好,都得在独一的缘起里正本清源,从新得力,而不是在“八卦”里打转,更不是在偶像里辗转,中国为自己立的偶像太多了,以致“牛鬼蛇神”遍地,伟人、权力、金钱、道德、伦理、体制、文化等都是中国人忙着跟从的神——这样的多神崇拜和偶像崇拜给撒旦的做工留下了极大的余地,给中国文化带来了致命伤和无法修补的危害。看清危害,接受恩典,悔改重生,追求肉身成道中的普遍启示真理部分的价值得以真正的彰显——不是与中国文化争锋,而是让中国文化焕发光彩——福音就这样自然地完成了中国的复兴工作。
强调基督的灵恩与真正的崇拜,并不是说只讲十字架,不涉及文化,不看重文化使命。恰恰相反,明确主次,恢复和上帝的正确关系,文化的更新才相应随着而来的,并且必然表现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反之,文化福音的工作在前为主,想推进是很难的,在当今高速信息化的时代,是在“腹背受敌”中又要厘清中国文化的问题,又要分辨扬弃外来文化,若不高举耶和华的旌旗,不要说取胜,看清楚都不容易。“惟有神能照我传的福音,和所讲的耶稣基督,并照永古隐藏不言的奥秘,坚固你们的心。这奥秘如今显明出来,而且按着永生神的命,藉众先知的书指示万国的民,使他们信服真道”(罗16::2-26)。愿越来越多的传道者成为罗马书16章的人物。
第四类是正在绝境或经历过绝境的:兼谈归正和复兴
面临绝境时基督信仰与修佛得道的泾渭很容易分明,那种因得救的感谢而生的力量,和转念之间的空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什么是绝境?一切人以为可依靠的都不可依靠,所有的人的办法都已经无法的境地。对于绝境中的人心,“我是道路、真理和生命,不藉着我,就没人能到父那里去”会如光刺破黑暗,像大氅盖在赤体。从诸多的见证里可清楚看到人的尽头如何成为神的开头——永生神的慈爱与怜悯由此展开:纵然你是不信的,但我是信实的;即使你罪该万死,但我都愿意替你去死;不管你流浪多远,回头就是我敞开的怀抱。浪子不再以血气、放纵、败坏为居所,不再以情欲、权势、金钱、虚荣、地位和世上的判断为标准,终于回到真正的父家,回到生命本身的预备与祝福中,这是归正的全部意义:生命成为永远的生命,神成为唯一值得敬拜回归的神,人成为完整指向上的万物的灵长。
复兴乃是在归正的意义上面向未来有了全新的开始:因着生命指向的调整和新的勃发,能享有神在创造之初就赐予的权柄与祝福——治理这地,管理世界,将荣耀的赞美归给生命的主,创造的主,而不是在罪和死的律中挣扎,在虚妄和谎言里辗转。能享有的根基在生命本身,在圣灵的做工,从而让神的旨意畅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能享有的途径是向罪而死,向神而生,“如今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
如果把归正看着高举基督教,把复兴等同于人眼所见的各样兴旺,看起来在真理里,实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历史已一次次显示出其间的误区不可小觑:试图在地上建立的神的国反成为新的捆锁和偶像。这是文化基督徒、政治基督徒、资本基督徒们要特别小心的地方。为什么会在复兴的路上走偏或受挫呢?原因大抵有:一、关注的不是福音本身,而是福音的衍生品。福音乃是神的大能,进到福音里,必然带来政治、文化、经济、社会、意识等方方面面的更新,神也喜悦祂的儿女在祂所悦纳的形式上的改变,但神最悦纳的是忧伤痛悔的心,是完全的单单依靠他的心。依靠祂,在祂的里面得怜恤,蒙恩惠。这样的人才是真门徒,这样的教会才是在基督磐石上的教会。神常通过光照真信心的人,光照一个时代。不向巴力屈膝的树不子未曾显现的时候,神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沉默。
二、带着动机传福音,圣经一再说我们的使命是把得救的好消息传出去,把得救的生命见证出来,凡事忍耐、盼望,等候主再来。而不是说你们去讲道理使人开悟,你们用好行为去求什么得什么。实际上在求什么得什么里诅咒悄悄地随着撒旦的做工进来。仔细看看美国两百多年的历史间多少次在复兴的背后面临绝境,绝境中又是怎样开始的复兴,就知道其祝福和诅咒在怎样的纠缠,信仰不衰落才怪。
三、利用福音替天行道,不是问自己怎样受圣灵引导,而是问圣灵怎样来引导我。口称背起十字架跟从主,实则绑架着十字架要主跟我走。在福音里要完成乌托邦梦、人生理想、政治改革等,由此轰轰烈烈的宣教运动沦落成一场数点民数的运动——教会的规模、人数的多少,社会参与的程度都是关乎复兴的大事。可惜上帝先拣选了世界上几乎人数最少的饱受掳掠、灾难、流浪的犹太人,而不是人数最多的皇皇天朝的中国人……
人大抵是最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了,在绝境或经历绝境时救我的神是主,经过绝境后还是我为主,我的喜好、我的目标、我的追求、我的努力、我的知识、我的才华、我的努力等成就我的一生。这点上连如此明白福音、赞美我主的大卫也不止一次地跌倒失足。加在保罗身上的那根刺不仅是加在保罗身上的,是加在每一个蒙恩得救的人身上的。内心常警醒祷告吧!“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
第五类是亲历神看见异象的:兼谈生命与思想
真正读懂圣经并较深的进入其隐藏奥秘中恐怕只能是这一类:亲历神并看见异象的。为什么?这些人被神的大能征服了,还是完全被神迷住了……这些都有可能,但根本的原因在神本身。神本身是什么?神的就是生命本身,永远的生命本身。当一个有限的人体会到无限的生命,他有限的生命就得以逆转,不再向着有限,而是开始了有限的超越,朝向无限的可能。“信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希11:1)”,所望的是什么,未见的是什么?皆是无限的生命,和在无限里藏着、预备着的生命的祝福。很多的人做见证时某事应验了,便说信心成就了。其实应验只不过是显出来叫肉眼也能看见而已,那看不见的永远根本就实存着,运转着,祂是初,祂是终,祂是阿拉法,祂是俄美戛!故信者不说自己的理想,而说见了异象。扫罗的理想是捍卫正道,当他见了异象,就成了保罗,并告白除了传耶稣并祂钉十字架,绝不讲别的。异象是什么?就是那未来的贴近在眼前的,实存的显明给虚空的。这时人的思想有了根源的生发和正确的方向,在实实在在中奔走真理的路。
一切的危险和玄机在于生命能生发思想,引导思想,绽开绚烂的思想之花,由此脱离愚蒙,衍生文明。那种认为先有物质文明,再有精神文明的,还是在表象里的概览;也不是简单的精神导致物质,而是在生命本身才是思想文化的第一推动。但思想替代不了生命,一经出发也回不到生命,除非它能一直紧贴着生命本体,像大树的根伸向土地的深处。可当陶醉在思想里铸造的文化和所呈现的生命时,不论看上去多么瑰丽、宏伟,那生命已经不是生命的本体,而是人自身的理想或想象。巴别塔就是这么来的:人的愿望没错,人的努力也值得肯定,但它不和生命本身的至高者在一起,而是自己试图接近和到达至高者,有限的必败落在无限里。
圣经的核心是基督,是耶和华的拯救,将之理解为神圣的奇妙,道德的救赎,灵魂的寻回,都还是在人的理想里在以有限的去度量无限的,以孩子的心智去思量父母的爱意。人怎么能明白无限者的心意呢,无限者的奥秘岂是人心可以测度的。圣经不过是藉着圣灵的默示,撩开亘古隐藏不言的奥秘的一角,以永生神的声音发出邀请:孩子,来跟从我,我才是道路、真理和生命,我里面藏着五彩的世界,我给您预备的恩典和祝福,是人眼未曾见过,人耳未曾听过,人心未曾想过的。这邀请向谁发出,全在邀请者本身,谁能听到邀请就爽然应约,也在邀请者的定意。就如神向亚当夏娃说了那树上的果子不可以吃,吃的时候必定死,夏娃亚当吃时神也没有拦阻——我爱你,我显明对你的爱,我盼望你对我的爱的回应。你没有应我的约,伤我的心,但我还是赐下应许,不止息我的爱,让你看见十字架就看见我永远的忍耐和等待。生命与爱的辩证就这样活生生地流血显明,即便你没有肉眼看见,你也该有感动啊!以生命唤起生命,以爱回应爱——这就是神的光,循着这光,黑暗不攻自破,循着这光,思想得以回到原理而升华,一步步地坚实地迈进。
是啊,神是一个灵,若非心灵和诚实,谁能见祂呢?谁能在恩典中得见祂的异象呢?当有人宣布他所解读的圣经,传递的话语是绝对的神的启示,实则用人的有限去限制了神的无限,限制必加大黑暗,中世纪的黑暗就是从这个角度而言的,其实中世纪未尝没有丰硕——没人能读完的那个时代的论著便是一星明证,一代一代的思考的积累为后来的薄发有力地铺垫。宗教改革后派别纷起,各人以自己领受的为是,既释放了思想对生命的尊重与贴近,又何尝没有暗藏了另一种形式的限制——从教会权势的限制到一己之见的限制。高呼上帝死了的,不是上帝死了,而是死在了自身对上帝的限制里。生命不息,上帝永在,祂叹息人们听不见祂的叹息。
祂的叹息何其大呢!本因着祂的带领所出发的思想而引发的现代文明,在两次世界大战后,热心变为冷漠,在人们的有限的思想里,祂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伤害发生!早忘了圣经一再说:“耶和华阿,现在你仍是我们的父;我们是泥,你是窑匠;我们都是你手的工作。耶和华阿,求你不要大发震怒,也不要永远记念罪孽”(赛64:8-9)。祂的叹息何其大呢!无不是得了祂普遍启示的恩惠的东方文明仍是自恋在思想里,以早慧的文明自居而不思想为什么早慧,为什么早衰?再居高灿烂的思想,离开了本源,“言而无信,行之不远”。主一声一声呼唤的是那有信德的人:你信,便可言。摩西说我拙口笨舌,主说使人口笨还是舌巧的不都出于我吗?
“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约8:32),自由地思想并升华吧,真理乃是自由的基石,真理催动文明的发轫,生命本体的被尊重才有人的被尊重,生命的救赎才有思想的得救。得救—释放—升腾—凝铸—等候,得见异象并被神大大使用的仆人无不是进到这个奥秘而又宣讲这个奥秘的。